陕西汉中女子蒋叶(化名),今年只有26岁。2017年初,蒋叶怀孕了,在母亲的陪同下,来到汉中汉台区某医院做了妊娠检查,当时结果显示怀孕体征一切正常。
2017年10月11日,怀胎十月的蒋叶来到这家医院待产,经检查后确认符合分娩条件,但医生却强烈要求蒋叶采用剖腹产的方式生产,在蒋叶及家属同意之后,于当天中午12时左右,为其实行了剖腹产手术。下午1:33分,蒋叶剖腹产下1名男婴。喜得贵子,一家人当时还十分高兴,然而,谁也没有料到厄运即将降临。
据蒋叶的母亲张女士称,在术后的第3天,蒋叶突然出现牙关紧闭、四肢抽搐的现象,紧接着就昏迷不醒了。病情严重,蒋叶随即被转入西安交通大学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,在该院治疗15天后,又被转入西京医院进行治疗。西京医院诊断蒋叶系“癫痫持续状态,颅内静脉窦血栓形成待排,桥木脑病疑诊,肺部感染,肢体静脉血栓形成,剖宫产术后,贫血”。在西京医院住院治疗77天后,2018年1月21日,蒋叶从西京医院出院,此后又先后辗转于汉中市中心医院、勉县医院、宁强县中医院等继续治疗。在为蒋叶治病期间,家人共付出治疗费用100多万元,而这些钱几乎全部是借来的。
到了2019年7月,再也借不到钱的家人只好让蒋叶出院回家。在家中蒋叶一直处于植物人状态。出院两年后,蒋叶最终不幸辞世,这对她来说或许是一种“解脱”。
那么,本来很普通的一个剖腹产手术,是如何酿成这人间悲剧的呢?
从西京医院给出的诊断来看,首先考虑“癫痫持续状态”,这与蒋叶当时“牙关紧闭,四肢抽搐”的症状是相符的。可问题是,蒋叶母亲称,家族中并没有癫痫病遗传史,女儿之前也没有患过癫痫病,那么此次癫痫发作只能考虑是“继发性癫痫”。
继发性癫痫又称症状性癫痫,是由其他疾病导致的癫痫,常见的原因有:
一、先天性疾病:如染色体畸变、先天性脑积水、小头畸形、胼胝体发育不全、脑皮质发育不全及遗传性疾病等。
二、小儿产前期及围产期损伤
三、高热惊厥后遗症
四、颅内感染
五、中毒:重金属、有害气体、化学物品及药物中毒均可引起脑损害而导致癫痫发作。
六、颅内肿瘤:如脑胶质瘤、脑错构瘤、脑膜瘤、颅内脂肪瘤、颅咽管瘤、转移瘤等。
七、脑血管疾病:如脑血管畸形、脑动脉硬化、脑出血、脑缺血、脑梗塞、脑血栓等。
八、营养、代谢性疾病:如佝偻病、低血钙、胰岛素瘤、糖尿病、甲亢、甲状旁腺功能减退、维生素B6缺乏症等。
九、其他:如结节性硬化、老年期痴呆等。
分析蒋叶的情况,从她的年龄、病史以及产前的诸多检查结果分析,上述一、二、三、六、八、九都是不符合的,突发癫痫前是处于住院观察状态,也没有颅内感染的症状出现,故四也可以排除。是否存在中毒,有病历及住院医嘱可查,住院期间并没有明显的毒性药物,已经术后三天,麻醉药物的副作用也不能成立了。
至此,所有疑点都指向了第七个原因:脑血管疾病。
西京医院诊断里的第二个“颅内静脉窦血栓形成”,即属于脑血管疾病中脑梗塞的范畴,最常见的症状是头痛,还可以有视乳头水肿,视力下降,肢体运动障碍,而严重的就可以出现癫痫发作(抽搐)!
颅内静脉窦血栓形成根据病变性质及临床特点,又分为炎症型和非炎症型两类。炎症型均继发于感染病灶,如颜面部皮肤及器官感染等,这在蒋叶发病前并不存在,而非炎症型常见原因有:
- 内分泌失衡、妊娠及产褥热(期)、长期口服避孕药等。
- 全身衰竭、脱水、糖尿病性高渗性昏迷等。
- 脑心血液循环障碍。
- 血液病,如真性红细胞增多症等。
- 颅脑外伤、外科手术。
- 脑膜瘤、脑膜转移瘤。
- 其它不明原因
我们来对照一下蒋叶的情况:首先经历过外科手术,并处于“产褥期”。从西京医院“贫血”的诊断来看,符合术中失血较多的情况,因此,是存在导致颅内静脉窦血栓形成的始动因素的。
至于西京医院第三个诊断桥木脑病,笔者多方查询未果,推测可能为记者笔误,应为“桥本脑病”,此病也可以表现癫痫发作,但桥本脑病属于一种免疫性疾病,血中可检测到特异性抗体,考虑可能性不大。
至此,整个事件的脉络逐渐清晰了:在剖腹产手术中,因失血较多,患者有效血容量不足,加之产褥期卧床,血流缓慢,导致了颅内静脉窦血栓形成,继而引发癫痫持续状态,血栓梗塞使大脑缺氧,成为植物人状态。
那么,又是什么原因让蒋叶最终离世的呢?
长期卧床不可忽视的“三大杀手”:
一、褥疮:长期卧床的人因为翻身困难,会使一些承重的部位,如臀部、足跟部等处长时间受压,局部缺血、坏死、感染,形成褥疮,严重的可以引发败血症、脓毒血症,危及生命。所以,长期卧床的病人一定要精心护理,定时翻身,避免形成褥疮。
二、坠积性肺炎:长期卧床的人,尤其是失去意识的,咳嗽反射减弱甚至消失,呼吸道分泌物排出不畅,很容易导致肺部感染,这种感染抗生素很难治愈,会逐渐加重,出现多重耐药菌,最终导致死亡。所以,长期卧床的病人一定要定时给予拍背,协助排痰。
三、深静脉血栓:长期卧床的人,血流缓慢,还可能出现下肢深静脉受压等情况,很容易出现深静脉血栓,这种血栓一旦脱落,就会导致肺栓塞等严重并发症,危及生命。所以,长期卧床的病人要定时进行肢体的被动运动,按摩,防止深静脉血栓形成。
蒋叶最终的离世,与这三大杀手脱不了干系,尤其是后两者,在西京医院的诊断(肺部感染,肢体静脉血栓形成)中已经初见端倪了。
撇下年仅四岁的幼子,蒋叶撒手人寰,其家人将医院告上法庭,2018年11月2日,当地司法鉴定给出鉴定意见,认为医院存在过错,与患者的损害后果存在一定的关系,2019年12月17日,法院一审宣判医院赔偿蒋叶费用共计31.7万元。